新型中美文化關系是時代所需
“親愛的蔡武先生：我們謹在北卡羅來納州摩爾郡向閣下表達誠摯謝意，感謝閣下為我們派來了貴國才華橫溢的藝術家。有幸觀看演出的人士紛紛表示，他們先前從未享受如此令人沉醉的文化盛宴。演出當天，能夠容納1300多人的音樂廳內(nèi)座無虛席。我曾聽過許多杰出的演奏，但無人能與中國藝術家同日而語。我們將永遠銘記閣下及貴國為我們呈現(xiàn)的高水平音樂演繹和專業(yè)精神。這場音樂會將在美中兩國友好交流史上留下永恒印記?！?/p>
這是美國北卡羅來納州參議員哈里斯·布雷克寫給中國文化部部長蔡武的一封信中的一段?！翱缭教窖蟆毕盗谢顒訌呐e辦之初，便令美國觀眾激動不已。
秋天的洛杉磯美得像童話。美國時間10月8日下午，在陳列眾多國寶級珍稀藝術品的亨廷頓圖書館，一場別開生面的“中美文化產(chǎn)業(yè)對話”正在進行。中美電影節(jié)主席、美國鷹龍傳媒董事長蘇彥韜，美國國會議員、國會少數(shù)族裔委員會主席格蕾絲·納頗里塔諾，美國加州參議員愛德·赫南德斯，中美電影節(jié)共同主席胡惠玲、麥克·邁德奧伊、安德魯·摩根、理查德·安德森等作為美方代表出席，與他們對話的，是來自中國的導演尹力、作家劉震云、中坤投資集團董事長黃怒波、雅昌集團董事長萬捷、斯坦福大學教授蔡金冬。
“我們今天的對話打開了中美合作的一個具有實際意義的窗口。建立文化的共建共贏，這是中美雙方對于中美關系的新的期待?！焙嗤㈩D圖書館館長斯蒂夫·科布里克說。已有85年歷史的亨廷頓圖書館藏有數(shù)量眾多的中國16世紀地圖，第一期剛剛竣工的“流芳園”是北美最大的中式園林，同時也是亞洲以外最大的中式園林。在南加風情和中國風格交相輝映的神圣殿堂對話，似乎別有韻味。文化部副部長丁偉以流利的英文所做的講演，不斷贏得全場的喝彩和掌聲。“蕭伯納曾說，你有一個蘋果，我有一個蘋果，互相交換各自得到一個蘋果;你有一個思想，我有一個思想，相互交換卻得到兩個思想。我非常喜歡這句話。我想，今天，我們飛越太平洋到這里相聚，就是希望開展坦誠的對話：通過對話，推動交流;通過交流，促進合作;通過合作，實現(xiàn)雙贏。這種對話、交流、合作、雙贏的精神，在中國和美國這兩個偉大國家之間，不僅重要，而且必不可少?！?/p>
“雙贏”是對話的主題詞，論壇中雙方嘉賓時時碰撞出火花。美國迪斯尼上海區(qū)創(chuàng)意主任鮑勃·維斯說，中國具有巨大的市場資源，全世界都在努力把觸角伸向中國，試圖憑資本分享市場資源。黃怒波則笑言：“美國把資本觸角伸到我們中國，我們也正在設法進入美國的主流市場?！薄敖陙碇袊幕a(chǎn)業(yè)高速發(fā)展，成為經(jīng)濟的驅(qū)動力和增長點，這是不爭的事實。以電影為例，中國已經(jīng)取代日本成為全球第二大電影市場，好萊塢也看到了這個廣闊的市場資源，正不斷地在影片中加入中國元素。”尹力說，“對我們來說，他們反應之敏捷，值得學習。”
“盡管美國朋友抱怨中國市場對美國電影開放不夠，但每年大約有兩倍于美國總?cè)丝诘闹袊嗽谟^看美國電影，同時創(chuàng)造著巨大的經(jīng)濟利潤?！倍ジ袊@。他認為，從許多方面說，中國人民欣賞美國文化，以及創(chuàng)造美國文化的美國人?！叭欢袊幕诿绹卸啻蟮挠绊懩?我經(jīng)常問自己，有多少美國人了解中國的文化?每年有多少美國觀眾會看到中國電影，聽到中國音樂?這種文化對話的巨大逆差是顯而易見的?！倍フf，“文化對話應該是平等的、雙向的。積極有效的對話有益于增進中美兩國人民之間的友誼?！?/p>
天籟國樂的異域之旅
9月27日晚，華盛頓馬里蘭大學藝術中心克莉絲·史密斯音樂廳，鸞吟鳳唱，管弦紛紜，中央民族樂團“跨越太平洋”演出季在這里拉開帷幕?！罢蔷売诠锼埂げ祭卓怂淼拿绹^眾對中國文化的真誠和熱情，中央民族樂團應美國之邀，與卡羅來納國際交響樂團再次合作演出?！敝醒朊褡鍢穲F團長席強說。
音樂會開場曲目是施萬春的《節(jié)日序曲》，以民間嗩吶曲牌《淘急令》為素材，用奏鳴曲式寫成傳統(tǒng)樂曲，表現(xiàn)了普天同慶、萬眾歡騰的節(jié)日氣氛，中國弦樂奏出抒情而優(yōu)美的旋律，與大提琴和低音提琴表現(xiàn)的幽默詼諧相映成趣、相得益彰。
青年演奏家吳琳的一曲箜篌獨奏《梅花三弄》讓觀眾嘖嘖稱奇。箜篌是十分古老的彈弦樂器，古詩記載其音色：“昆山玉碎鳳凰叫，芙蓉泣露香蘭笑。十二門前融冷光，二十三絲動紫皇”。箜篌曾在古代宮廷雅樂中廣泛使用，在民間也曾廣泛流傳，但14世紀后期便日趨消亡，即使是中國觀眾，見過箜篌者也并不多。憑借這個體量碩大的樂器，吳琳將梅花傲雪凌霜的高貴品性表現(xiàn)得格外幽婉動人。一些就讀于北卡羅來納州圣文森特·帕羅蒂高中的中國留學生，被中國古樂的優(yōu)美所震驚，“以前只在壁畫和浮雕上看到過箜篌的圖樣，今天才知道，祖國的音樂如此動人，我們非常驕傲?！?/p>
曾經(jīng)在全國各大琵琶大賽中榮獲金獎的琵琶演奏家趙聰將一曲《天鵝》演繹得如泣如訴。這首樂曲有一個副標題《獻給正直者》，趙聰在樂曲彈奏上融入了自己獨特的理解與運用。在正彈與反彈的交錯中，色彩錯落變化，美麗的天鵝從低伏、徘徊，到輕輕抖落羽翼上的露珠，再到引頸高歌、展翅高飛——細微的場景在令人眼花繚亂的指尖彈撥之下，被表現(xiàn)得淋漓盡致。
“‘跨越太平洋’中美文化交流堪稱典范，體現(xiàn)了中國文化與世界文化的和諧與互動?！贝嘶顒淤澲街?、美國高盛集團中國區(qū)總裁章新如此感慨。中國駐美國大使館文化處公使銜參贊李鴻也評價說：“中國文化走出去是中國與世界溝通、交流的重要通道，‘跨越太平洋’是一項有意義的交流活動，包括了一系列豐富多樣的中美文化交流項目，其成功舉辦得益于文化部的大力支持?！?/p>
用民族經(jīng)典講述當代中國
以文化為載體，當代中國的蓬勃進程正以各種方式走進美國人的日常生活?？_來納國際交響樂團中提琴副首席瓦爾倫·費格松、艾倫·馬龍都是第一次見到箜篌和古箏，“這些年隨著中美文化交流的升溫，我們有幸見識到從未知曉的中國樂器，如笛子、二胡、琵琶，但箜篌和古箏更讓我們大開眼界?！毙√崆俑笔紫{德·瓦蘭丁漢甚至將古箏音樂制作成手機彩鈴。“太優(yōu)美了!中國樂器所表達的感情，與西洋樂器截然不同，期待有一天我也能夠?qū)W會演奏它。” 伯納德·瓦蘭丁漢感慨。每場音樂會，他都會將妻子和3歲的女兒帶來，希望她們與他一道分享中國音樂的精致與典雅。
“中美人文化藝術對話是一個文化交流與合作的恢弘范本?！泵绹魳吩u論家約翰·W·蘭伯特說。自1977年以來，蘭伯特撰寫了多篇藝術評論文章，刊登于《新聞與觀察》、《領導者》、《Fanfare》、《Fi》等報紙雜志。近年來，令他興趣盎然的是中國文化尤其是中國音樂?！爸袊鴺菲鞣浅９爬希鼈兊某霈F(xiàn)要早于大多數(shù)我們自認為很古老的西洋樂器。在西方管弦樂的伴奏下使用這些樂器著實有些非同尋常，但人們在這個場合所聽到的音樂也反映了中國人對歐洲音樂傳統(tǒng)魅力的徜徉，而歐洲音樂傳統(tǒng)同樣也啟迪過美國的許多文化精神。”
“美國藝術評論家對于中國音樂的關注和熟稔令我們非常驚奇，也令我們非常感動?！焙谓▏沁@幾場音樂會的總指揮，美國音樂界對于中國民族音樂的評價令他頗為振奮：“蘭伯特將中國音樂的獨特魅力歸功于中國文化的持久動力，這一點非?？陀^，也非常準確?！?/p>
有一首長詩中寫道：“音樂/投射光芒/把眾花的色彩送向遠方/似云霧，像火焰//誰的生命流注/而音樂/風吹不動/久久地/在我們心中/世界開始入夢”，將藝術與心靈的關系描述得玲瓏剔透?！跋啾扔谝恍┪鞣饺送ㄟ^其他文化形式所感知的中國，民族音樂中的中國更加充滿魅力。音樂沒有國界，音樂間的交流是人與人之間最近的心靈溝通?！毕瘡娬f。在他看來，多次成功演出緣于中央民族樂團多年來“做了兩件事”：一是將外國的優(yōu)秀文化元素引入中國民樂中;二是將中國民樂推廣到國外，用大型民族管弦樂在西方主流音樂殿堂演奏西方經(jīng)典曲目。
實際上，經(jīng)過“跨越太平洋”活動堅持不懈的推廣和普及，中國文化在海外已擁有眾多異國知音。“這是一個美好的夜晚，藝術家的離去讓我們不禁感到哀傷，難忘今宵，希望中國藝術家能夠再次蒞臨?！边@是一位觀眾在留言簿中寫下的話，這樣的話在“跨越太平洋”活動中觸目皆是，他們所表達的也是眾多美國觀眾對當代中國的期待與欣賞。
中美文化外交任重道遠
全球化時代，如何減少中美之間的文化誤讀與偏見，建立積極健康的紐帶關系?中美之間橫亙著廣闊的太平洋，遙遠的距離加之兩國間政治、經(jīng)濟、社會意識形態(tài)與文化背景存在著巨大差別，導致人民之間缺乏相互了解，特別是美國民眾對中國的發(fā)展和中國文化所知甚少、隔閡較多。歷史上，作為東方文化的重要代表，中國一度被西方誤解為扭曲神秘的“他者”。然而，時至今日，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，作為世界兩大經(jīng)濟體，中美兩國就像并列行駛的兩艘巨輪，兩個大國的關系，對世界格局有著重要的主導作用。在這種前提下，文化是兩國關系的潤滑劑，構(gòu)建“和而不同”的文化圖景也正在成為中美兩國的共識。
今年6月，中美元首在安納伯格莊園“不系領帶的會晤”中一致表示，中美將共同努力構(gòu)建新型大國關系，造福兩國和世界人民，并鼓勵雙方開展跨越太平洋的合作。改革開放以來，中國對外文化交流日益活躍和深化，文化外交無疑已成為繼政治外交、經(jīng)濟外交之后的第三大支柱外交。促進中美間文化交流無疑將為中美新型大國關系的發(fā)展奠定堅實的人文基礎。
“習近平主席將新型大國關系概括為：一是不沖突、不對抗;二是相互尊重;三是合作共贏。這是對中美兩國關系的準確闡述?！倍フf。歷史告訴我們，國與國之間零和博弈的傳統(tǒng)思維不符合各方利益，它帶來的從來都是對抗、沖突、戰(zhàn)亂。人類應該有能力創(chuàng)造求同存異、和平共處的新智慧、新思維、新模式。這種新智慧應該從平等對話、相互尊重、相互了解開始?！爸忻狸P系事關世界和平與發(fā)展，中美能否走出一條不同于歷史上‘大國對抗’的新路，不僅僅涉及雙邊關系，而且關乎人類的發(fā)展?！?/p>
近年來，中美貿(mào)易額已達到4萬億人民幣，中美在雙邊合作及在國際事務中的合作與競爭也日益緊密，中國地位和影響力日益提升。“但是中美在人文領域的交流無論從規(guī)模還是水平上都無法與中美政治經(jīng)濟關系的發(fā)展相適應，由于美國民眾缺乏對中國及中國文化的了解，某種程度上影響了兩國在政治經(jīng)濟等多方面的交往，對雙邊關系也造成了一定的不利影響?！蔽幕客饴?lián)局美大處處長陳春梅說。
自20世紀70年代“乒乓外交”打破中美關系堅冰，特別是1979年兩國正式建交以來，中美文化交流從無到有，從小到大，得到了長足發(fā)展。時至今日，兩國文化交流保持了十分活躍的態(tài)勢，正逐步形成以政府為主導，以文化機構(gòu)為主體，多層次、多渠道、全方位的交流與合作格局?！拔幕客ㄟ^官方、民間以及商業(yè)等多種渠道，積極開展對美文化工作，取得了積極成果，為進一步樹立國家形象，促進美國人民了解中國文化發(fā)揮了重要作用?！标惔好方榻B。值得一提的是，自2010年5月始，逐年舉辦的“中美人文交流高層磋商會議”進一步確立和提升了人文交流在促進中美關系發(fā)展中的重要作用和意義。在即將舉辦的第四輪中美人文交流高層磋商會議框架下， 20余項文化項目將進一步推動中國對美文化交流的發(fā)展。
說到中美文化交流與合作，中美在文化方面各有優(yōu)勢。美國文化產(chǎn)業(yè)在企業(yè)模式、創(chuàng)意創(chuàng)造、資金運營、科技水平、市場運作等方面在全世界具有豐富的經(jīng)驗和絕對的優(yōu)勢，因而在提供優(yōu)秀的產(chǎn)品、占領巨大的市場份額方面無人可以比肩;而中國有著悠久的文化傳統(tǒng)和獨特的人文精神，文化資源豐富多樣，為文藝創(chuàng)作提供了取之不竭的源泉;快速發(fā)展的中國經(jīng)濟又創(chuàng)造了一個與日俱增的文化消費市場，這個市場的規(guī)模將是驚人的?！拔蚁嘈牛覀兊墓适逻€剛剛開始，重要的是，我們對未來寄予厚望?！倍フf。
